1.
我們暫時將鏡頭換個地方,來看看Tom Bailey所不能告訴各位,卻也得交代的事情。


※※※


就在Tom到達古董店的同一天,凌晨四點多,美國拉斯維加斯市區,老式公寓5樓。

在這電影常見、附著露天逃生梯的破舊公寓,看到刑警一點也不奇怪。當然,刑警逐房叩門詢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偏偏這回,走廊上不論是否被刑警粗魯的招呼過,朱漆斑駁的門板後紛紛探出頭來,掛著疑惑與驚愕表情的住戶們,完全違反了自掃門前雪的都市求生守則。
只因為,警察先生口中喝問的對象與那可怕的口氣,實在生平未見、前所未聞。

「Veon(維昂)神父!給我出來、Veon神父!他M的混帳,快滾出來!」

一高一瘦的兩名刑警,看見幾近八成的住戶都探出頭來,索性不再拍門,正對著走廊大吼。
住戶們議論的聲音也漸漸大起來。
「喂,就算你們條子都是無神論者,這樣子喝問也太囂張了吧!」甚至,連這種聲音也有。

高個的棕灰髮警察那早分不清疤痕還是皺紋的臉孔肅然一瞪,整個樓層安靜不少。
矮胖的那位警察抹了抹精橫厚實的臉面,以不算小的聲量發著牢騷:「他M的混帳,要不是不得已,還真不想見到這傢伙!現在,真需要他了,你看、又來擺架子!故意不告訴我們房號,讓我們在樓下等了他M的一個多小時!」
高挑刑警自口袋摸出煙盒,拍了一根叼在嘴上,含糊但低沉的嗓音更添陰森:「你們誰是他的房東?」
「誰啊?」斜對面的門後,髮捲尚未拆除的中年白人婦女皺著眉問道。
高個刑警斜睨著那女人略嫌苛刻的面相,緩緩吐訴著煙絮。
「Yaan Sarisheil de Veon(亞安‧沙利榭爾‧維昂)。這麼奇怪的名字,應該不會隨便忘掉吧?」

女人用接近輕視的神態打量兩名刑警。

「這麼爛的名字的確很難忘記。不過,我們這種爛地方沒有神父這種東西,快點離開吧,別搞錯地方了!」
女人暗罵了聲白痴,用力甩上門,卻被矮胖刑警用皮鞋前緣成功阻攔。
「你知道什麼吧?老實說出來,不然告你妨害公務。」女人恨恨地瞪著刑警提示的警徽,半天才轉頭大罵:「老比爾!你這沒用的混蛋,別睡了!你搞出來的麻煩你就自己收拾!」
沒等對方回應,女人口裡罵著,走了進去,兩名刑警沒有入內的意思,只是站在門口,一邊抽菸一邊掃視所有因好事而露臉的住戶。
屋內傳來女人的叫罵聲。
「早就叫你不要租房子給他了!我跟你說過,他根本就是個騙子!」
「……」
「最好他那個樣子是神父!」
「……」
兩名刑警默契十足地對望一眼。

爾後,矮小禿頭、愁眉苦臉的中年男子來到門口,臉上除了床單的痕跡,還掛了成堆的不甘願。
他打個很大的呵欠,十分勉強的拿出禮貌態度。
「兩位,請問你們要找Veon神父什麼事?我希望……你們不要…哈─嗯,不要現在,叫醒他。我相信你們都…哈─不喜歡睡到一半…哈─被叫起來……我哈─嗯,則是討厭叫人起床,尤其是他……」
胖刑警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睡衣,將他拖出房門。
「管他是你爺爺還是你孫子,就算他現在躺在墳墓裡你現‧在‧都得把他叫醒來!」

該名房東哈欠連連地領著兩名刑警走到廊底,在房號牌脫落的門前磨蹭,手裡的鑰匙彷彿永遠找不到對的那一把。
「你再不快一點,可沒有妨礙公務這麼簡單了。」高個刑警陰森森地說道。
似乎總是需要威脅,門鎖順利的滑開,發出清脆的喀嚓聲。
中年男子在推開門的瞬間回身,鄭重地說道:「我再次提醒兩位,我真的一點也不想要見到這樣的情形,請記住,我一點也不想!」

房東先生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早已被摔到走廊的對面。

一踏入房門,是整片黝黯。初陽的光線僅能隱約描繪出厚重深色窗帘的輪廓。矮胖刑警摸索到電源開關,立刻按了,老舊燈泡虛弱的映照下,除了矮小的冰箱、破爛的單人扶手沙發,沒有什麼家具。

乏善可陳的房子,若要說是家,絕對太勉強了。

深棕色木質地板上凌亂的散落一堆衣物。一抬頭,不遠處寬敞的鐵床,金髮男子以極引人遐想的曖昧姿態躺在白色床單上,身上同色的薄被非但沒能提供阻隔,反而將男人的美好的肌理線條展露無遺。若根據床下散亂的衣物推測,該名男性被單下恐怕寸縷不著。
男人的瀏海頗長,因為睡姿的關係幾乎遮住眼睛。但光就這麼粗略的看,任何明眼人都可以確定他──絕對不醜。

兩名警官一愣,隨即面色鐵青,矮胖刑警更是大步上前,拔槍戳著沉睡的男人額頭。
「Veon神父,現在離你可以長眠的時間還很早!」

門外,遠遠傳來房東恐懼的叫聲。
「神…神父、不、不干我的事喔!我有阻止他們了!」說著,連滾帶爬的跑了。

矮胖刑警為房東的窩囊反應啐了一口唾沫。突然,他發現某種堅硬的物器抵著他的下體!

「我,可以原諒你的粗俗,但我,不能原諒你的無禮。」


應該是沉睡、現在卻炯炯有神的綠瞳正盯著自己,不但如此,俊美的臉龐還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警官將視線略移,抵著自己下身的,正是一把銀柄紅紋手槍。
「Veon你這……」
「退‧後。」男人扣了板機,微笑輕訴著。

胖刑警依言遠遠退開,男子緩緩下床,撿起散落的衣物開始著裝,神態十分懶散且旁若無人。
『確實什麼都沒穿啊……』兩名刑警臉色十分難看地轉過身去。

「我不是要你們在樓下等嗎?」金髮男將襯衫抖了抖,率先打破沉默。
「你認為晃點我們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還會乖乖的在樓下等嗎?你當警察白痴啊!」胖刑警忍不住對著牆面怒吼。只因餘光告訴他,那該死的渾蛋竟然先穿上衣。
「耶,既然這麼沒有耐性,那怎麼當初不依照我的話處理呢?警官?」愉快的揶揄著。
「誰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不是神棍啊!」
金髮男子停下扣鈕扣的手,在胸前優雅地畫了個十字,雙手合十,貌似虔誠的禱告。
「迷途羔羊啊──主告訴我們,應該相信面容後的真心,而不是迷亂人心的皮相。」

『……M的又再放屁……』高挑刑警內心暗罵,忍不住煩燥又點了一根菸。

2.
「那麼,親愛的警官,你們警署不聽我指示胡亂處理那具屍體,現在變成僵屍,造成麻煩後,你們有什麼理由叫我犧牲睡眠?」
金髮男子終於甘願了,慢條斯里地穿上西裝褲,罩上同款外套。
「維持世人的安樂、傳遞福音什麼鬼的,不是你們教會在搞的嗎?」矮胖刑警頗不以為然,反駁著,發現對方似乎著裝完畢,便回頭瞪他。
「喂!不是吧?」
隨之回頭的高挑刑警也愣了。

金髮男子一身純黒色上等羊毛材質、貼身剪裁卻行動自如、絕對是平凡老百姓一望即知是名牌的西裝……

「啊,」男子發現兩人瞪著他的衣著,好心開口解釋:「亞X尼西裝,埃及棉襯衫,純銀鑲黑曜袖扣,同品牌黑皮靴──懷疑嗎?」說著,一腳蹬上沙發椅扶手,十分囂張地綁著鞋帶。

眼前的人,哪裡像是奉獻己身給信仰、誓約終身清心寡欲的神父啊?

『根本就是哪個偽上流社會、名副其實暴發戶出產的敗類、不知人間疾苦的混帳紈褲子弟嘛!』兩名刑警不約而同在內心暗幹著。

「看起來不像你們那老人院的制服嘛?你確定你這身行頭上頭會接受嗎?」礙於需要對方協助,高個刑警雖不敢太超過,仍忍不住陰森冷笑,諷刺道。
金髮男子一笑,更顯邪魅。同樣的姿勢,不過換了另一腳的鞋帶。
「在主面前做最誠摯心意的展現,就是穿著制服的用意,而非於外相的華貴或汙劣,迷途羔羊啊……」
「那你怎麼不穿破爛一點?」矮胖刑警冷笑道。

男子瀟灑的以手耙梳金髮,粲然一笑。
「你會想穿得破破爛爛的辦案嗎?那以後可得向你學習了。請多指教啊──」懶散的語音還惡意拉長。

兩名警官看到對方雙手、頸部與耳垂閃閃發光的墜飾,心想若不是教會瘋了,就是警署署長瘋了。
「你確定你真的是神父嗎?」兩人難以置信的共同結論。


「只要能把僵屍幹掉,你確定神父身分的有無,會有影響嗎?」男子將銀柄紅紋手槍插入衣袋內,這個動作令對方清楚看見名牌西服外套內裡整齊排列的各式飛刀、暗器與彈藥。
看見對方愕然,男子笑道:「那就閉嘴。」

金髮男子分別與兩名警員握手。
「Yaan Sarisheil de Veon。」
「Frank。」矮胖刑警。
「Shorn。」高挑刑警。
「容我說明一下,神父,在我心中只是副業。斬妖除魔,才是我畢生所執。」

***

「那麼,親愛的警官,你們警署不聽我指示胡亂處理那具屍體,現在變成僵屍,造成麻煩後,你們有什麼理由叫我犧牲睡眠?」
金髮男子終於甘願了,慢條斯里地穿上西裝褲,罩上同款外套。
「維持世人的安樂、傳遞福音什麼鬼的,不是你們教會在搞的嗎?」矮胖刑警頗不以為然,反駁著,發現對方似乎著裝完畢,便回頭瞪他。
「喂!不是吧?」
隨之回頭的高挑刑警也愣了。

金髮男子一身純黑色上等羊毛材質、貼身剪裁卻行動自如、絕對是平凡老百姓一望即知是名牌的西裝……

「啊,」男子發現兩人瞪著他的衣著,好心開口解釋:「亞X尼西裝,埃及棉襯衫,純銀鑲黑曜袖扣,同品牌黑皮靴──懷疑嗎?」說著,一腳蹬上沙發椅扶手,十分囂張地綁著鞋帶。

眼前的人,哪裡像是奉獻己身給信仰、誓約終身清心寡欲的神父啊?

『根本就是哪個偽上流社會、名副其實暴發戶出產的敗類、不知人間疾苦的混帳紈褲子弟嘛!』兩名刑警不約而同在內心暗幹著。

「看起來不像你們那老人院的制服嘛?你確定你這身行頭上頭會接受嗎?」礙於需要對方協助,高個刑警雖不敢太超過,仍忍不住冷笑諷刺道。
金髮男子一笑,更顯邪魅。同樣的姿勢,不過換了另一腳的鞋帶。
「在主面前做最誠摯心意的展現,就是穿著制服的用意,而非於外相的華貴或汙劣,迷途羔羊啊……」
「那你怎麼不穿破爛一點?」矮胖刑警冷笑道。

男子瀟灑的以手耙梳金髮,粲然一笑。
「你會想穿得破破爛爛的辦案嗎?那以後可得向你學習了。請多指教啊──」懶散的語音還惡意拉長。

兩名警官看到對方雙手、頸部與耳垂銀光閃動的墜飾,心想若不是教會瘋了,就是警署署長瘋了。
「你確定你真的是神父嗎?」兩人難以置信的共同結論。


「只要能把僵屍幹掉,你確定神父身分的有無,會有影響嗎?」男子將銀柄紅紋手槍插入衣袋內,這個動作令對方清楚看見名牌西服外套內裡整齊排列的各式飛刀、暗器與彈藥。
看見對方愕然,男子笑道:「那就閉嘴。」

「Yaan Sarisheil de Veon。」整備完畢,金髮男子分別與兩名警員握手,以如同吟唱的口吻誦出自己的名字。

「Franklin。」矮胖刑警。
「Shorn。」高挑刑警。
打開門的同時,Veon回頭笑道:
「容我說明一下,神父,在我心中只是副業。斬妖除魔,才是我畢生所執。」


三人離開公寓,一踏進警署配車內,Veon立刻指定目的地。

「這邊轉出去,第三個街區的十字路口。」
「那裡並不是往警署的路。」
「你們平常怎樣我不管,但總不能阻止我買早餐吧。這可是我應某老人家要求、好不容易養成的好習慣呢……」Veon的態度雖然散漫,但絕無容質疑餘地。

『放著那樣的大問題不管、完全不關心老百姓生死、還有心情在這裡吃早餐?真是他M的神棍!署長腦袋八成燒壞了……』開車的高挑警官Shorn無言地瞪視照後鏡裡,戴上右單邊眼鏡、金髮碧眼、相貌可媲美好萊塢影星的傢伙,內心再度暗罵。

車子來到所指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型連鎖咖啡店前,Veon率先下車,以一種自信到囂張的Madle台步步伐迅速進了店面。矮胖刑警無奈跟上,見到的卻是花花公子一般的搭訕。

「……小姐,我可不可以外帶像你這樣甜美的店員呢?」這句話成功藉由發言人的外貌與態度,使任何人可以明顯看出該年輕女店員更勝以往的嬌羞可愛。

「算我拜託你,你已經害我們拖延將近三個小時了!署裡還有一堆麻煩等著你幫忙解決啊!」矮胖刑警衝到Veon身邊,急速抱怨著。
「啊,那麼,就跟平常一樣吧,熱的卡布奇諾,大杯,外帶……」
「還有黑巧克力一條,對吧?」可愛店員甜而不膩的親切笑著。
「你忘了一個東西喔……」Veon纖指一勾,若有似無地擦過女店員的臉頰,魅然一笑。
「還有你那可以使人愉悅一整天的笑容……」女店員紅著臉低頭笑了,更增俏麗。

矮胖刑警眼明手快代付了帳、搶過商品,將還想再多說幾句的可疑神父硬架出店外,塞進車裡。

「Shorn,不論這傢伙說什麼,直‧奔‧警‧署!」



約四點半,人煙稀少的拉斯維加斯警署內,偌大的視聽室中,只有前三排的位置坐滿了便衣刑警。

Veon被接待到螢幕附近的座位坐下,無視一旁因前置準備而造成的小紛亂,慢條斯里地剝開巧克力包裝,撕下咖啡杯防漏膜,睡眼惺忪地啜著。

「你是Veon神父吧?我是這次請求支援的署長Kilara Trisha。你的早餐是咖啡?他們沒有帶你去買其他像樣點的東西嗎?」
或說多虧了Veon天生的皮相,請求教會支援的精悍黑人女署長,一近門就發現他的存在。握手、自我介紹之餘,提出質問。

「嗯……再加上這個。」Veon以一種黏膩含糊的嗓音回答,犬齒咬下巧克力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配上他的臉看起來就是十分情色。
女署長尷尬的轉移視線,清了清喉嚨。
「Veon神父你一邊用早餐,我們專案小組長一邊報告現在的情況。」

在署長指示下負責承辦的警員立刻上台,燈光轉暗。
「關於之前破獲神祕新興宗教秘密進行活人獻祭的殺人事件,本已送入本署停屍間的被害人屍體,根據監視器畫面,於凌晨兩點四十七分不明原因恢復活動,並攻擊稍後進入停屍間準備進行驗屍的檢察官、殺傷試圖阻止其脫逃的同仁三名,且脫逃成功。」
警員頓了頓,沉痛地開口,「造成檢察官當場死亡,兩人重傷,一人雖無大礙,但仍留院觀察。該……活殭屍極具攻擊性,且脫逃意圖明顯,根據目前正在追蹤的同仁回報,該具僵屍不具有一般正常活人所應有的弱點。換句話說,並不害怕子彈,所幸目前尚無百姓傷亡。」
這也是警察只敢遠遠追蹤,卻未及時大舉撲殺的原因之一。

「我只是要你們把桃木釘打到屍體心臟裡面,有這麼難嗎?」Veon仰躺在靠背上,以與姿態同樣慢懶的語氣說道。

這話一說完,整個視聽室除了他自己以外,眾人皆變了臉色。
前排一名刑警大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是吸血鬼這種電影裡才有的鬼東西嗎!」
「變成吸血鬼,只是遲早的問題。」

整個視聽室論議四起,猛烈地向Veon投出質疑。
「現在什麼時代了、還扯這套!」
「吸血鬼應該是你們教會的責任吧!別放他們出來增加我們的麻煩啊!」
女署長立刻起身大喝:「現在不是追究責任或互相質疑的時間!況且,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好萬全防範的,不正是我們的疏失嗎!」
刑警們臉上或掛著不滿、不甘,但署長一針見血的言論立使眾人悄然無聲。

「等等!如果根據你的說法,難道那位被害人當初就是被吸血鬼咬了?」台上的小組長臉色刷白,急促地問道:「那當初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怎麼不早說!」

「第一,我只聽過你對現場的口頭描述,還不能確定;第二……」Veon微微側頭,單邊眼鏡在投影機的顯示燈映照下閃閃發光。

「我要說服你們在非親非故的屍體上打根木釘都有困難了……怎麼還敢奢望說服你們,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



3.
話說,事發前一星期,負責偵調此案的刑警S. Roche為尋求宗教方面的專業,以電話請求轉借專家。而當地教會所提供的名單五人中,Veon神父的名字卻是位居末首。根據教會代表的意思是,此人特立獨行,難於合眾,罕為教會拘束,且行蹤不定,若不是實戰經驗老到,實在不願意把名字寫上。

那時候,警方壓根兒沒意會教會代表口中「實戰經驗」是什麼意思。
S. Roche只因貪圖方便,撥打了名單上唯一留有的行動電話,聯絡上當時人尚在國外的Veon,也從電話中的對談發現,會方代表人所謂「特立獨行、難於合眾」,根本就是太過寬容、太過含蓄的批評。懶散、含糊不清、傲慢、敷衍、不負責任、漠不關心、冷血、……等等相類字眼,隨著一次次被對方掛斷電話後,被S. Roche怒吼著而充斥了整個警方辦公室。
因此協同偵辦的Franklin與Shorn雖未直接接觸,單憑組長的反應,對Veon神父卻也有著相當負面的印象。

當洛杉磯警署接獲線報,得知追查已久的新興宗教正進行非法活人獻祭,然當警方挾強大火力攻堅成功後,卻只發現恐怖離奇的祭壇與死狀淒厲詭譎的屍體。

S. Roche雖然已向Veon神父知會過最新情形,但對於其所要求的『將桃木釘打到屍體心臟裡面』,一來覺得太過荒謬,二來,這麼做弄不好實在有挨告之虞,是故並未照辦,也未曾向上級提報,以致後患無窮。他萬萬沒想到,只差一根木釘,問題竟然可以嚴重到這種地步。

站在台上,暗暗緊了緊雙拳,身為組長的他凝重開口:「署長,請容許我帶隊親自將人犯逮捕,以彌補我的過失。」

署長定定望向他,才緩緩轉頭。
「Veon神父,你的看法?」
Veon合掌笑道:「既然他本人願意擔下這麼個重責大任,當然最好不過。只是,署長,我希望這次協同的人員,最好身手敏捷一點,最差最差,跑步要很快。」
S. Roche惱怒地打岔:「你以為我們刑警都只會坐在警車裡啃甜甜圈嗎!」
Veon一掃早先的睡眼惺忪,此刻更是笑得邪惡燦爛。

「我只是希望你們──逃跑起來不要太慢。」
「你這渾蛋!」

「停!Veon神父,請你不要打哈哈,這次行動雖攸關百姓安全,儘管不宜公開,但必要時,我絕不惜調動S.W.A.T.、甚至國軍協助。」署長肅然道。

「嗯……同妳所願,我也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比起那些腦筋灌漿的傢伙們,我還真比較喜歡警察。你們既親切又有趣……」Veon帶著單邊眼鏡的右眼俏皮地眨了眨。
聽到這樣諷刺的回答,幾個刑警已經氣得站起來,正要叫罵,署長眼神一掃,隨即制止了這場紛亂。
「能受到你的青睞是我們L.V.P.D.的榮幸。還請你務‧必‧協助此次行動。」女署長不為所動,沉穩道。

「當然。」署長正訝異對方竟如此爽快答應,只見Veon慵懶地起身,一手插在口袋緩步到台前,以Model立姿站定。

「雖然不喜歡,不過,署長,我想我們需要S.W.A.T.一個小隊的支援,盡量減少一般同仁。雖然這麼說你們可能會生氣,但我相信各位都非常清楚,他們城市巷戰的經驗與實力,確實比長於偵辦的你們還要豐富。當然,不往火線跑,不代表你們不重要。我竭誠希望各位儘速追查進行這他M該死的祭獻的那群混蛋,以上個人意見。」

眾人看著俊美神父首次正經發言,又以優雅的口吻罵著髒話,不由得為之一愣。

署長起身,踏著有力的步伐上前道:「那麼,S. Roche,你要留下來繼續偵查,還是前往支援?」
S. Roche想起殉職的檢察官,隨即回答:「署長,請允許我前往支援!」



就這樣,原先調查本案的小組由六人中分撥出三人──組長S. Roche及在前線待命的兩名刑警,隨 S.W.A.T.小隊追緝僵屍,而隨後又擴大成目前在場的二十多人,由署長親自坐鎮,從後方著手調查。

在署長指示下,Veon同組長來到S.W.A.T.第一小隊裝備室。
看著眾人穿戴護具、裝配槍械彈藥,Veon靠著牆面,以全然無法融入氣氛的懶散開口。

「耽誤各位耳朵幾分鐘。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Veon,根據署長指示,代表民間學術單位協助各位。」微笑之餘瞪了一旁刑警,以示警醒。
「我們這次緊急出動,是要去追捕本大學擅自研發機能改進藥物的天才學生。據貴方同仁查知,該生已服用研發中藥物,目前非但喪失神智,且極具危險性,疑似痛覺麻痺,不怕刀、槍造成的傷害,體能更猶如超人一般,任意一跳甚至可飛越比成人還高的鐵柵欄,務請各位小心。」

第一小隊隊員們肅穆而迅速的整裝動作從未停下,對於這看似合理的說明不置一詞,僅給予明確地點頭表示了解。
看見臉不紅氣不喘撒著謊的神父,S. Roche暗自捏了把冷汗,在一行人離開裝備室時,他刻意落後,揪住墊底的Veon袖子低聲而急促地問道:「神父、你確定這麼說沒有問題嗎!」
「嗯…不是說──『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嘛?放心吧,有你在身邊,他們不會懷疑我那段鬼話的。」說完,還親暱地拍了拍S. Roche的臉頰,旋身前進之際,更附贈惡劣飛吻一枚。


由於時間緊迫,等眾人登上一輛大型黑色箱型車後,才以著手進行工作部署。

一名隊員與前方刑警聯絡上,在筆記型電腦上標出僵屍行徑路線,總算能稍稍鬆口氣。僵屍在脫逃以後短短三個小時內穿過市區,朝東南方向的公路逃竄,彷彿在追逐什麼,前進速度十分快,連身後緊追不捨的車輛也置之不理。再加上才剛天亮,僵屍路奔幸運地尚未引起民眾注意。

隊長與前方刑警稍做討論後,決定追捕計畫。

Veon雙手抱胸,以只有身旁的S. Roche可以聽到的音量小聲咕噥著:「這真是超乎意料的快啊。早知如此,就該讓S.W.A.T. 休息充足後,重裝殺出去才對。」
S. Roche變了臉色。
「你確定是這樣嗎!他殺傷了我們──」看見距離自己不過吋許、比著禁聲手勢的俊美臉龐,憤怒的話語就此中斷。
「老弟,看來你還年輕,充滿著抱負,真是可喜可賀。不過,這裡──就交給老經驗的人,好嗎?乖乖,我給你講個故事。」
刑警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卻沒能阻止他高昂的興致。

「你知道嗎?這邊,以前是美軍軍事用地喔。」
「這跟現在所要進行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你不覺得,在這種不曉得會發現什麼的地方戰鬥,很羅曼蒂克嗎?」
S. Roche聽到自己理智線倏然緊繃、瀕臨斷絕的聲音。然而始作俑者旁若無人,繼續以悠然的聲調荼毒他的耳朵。

「往東南方三、四天的車程,都會是一片荒漠。而在這塊沙漠中唯一的城鎮,不但早已杳無人煙,甚至也遭到了非正式封鎖……」聽到這裡,S. Roche突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你說的、該不會是──」
「就是她,『陸地上的百慕達三角洲』……」


「你確定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刑警狠狠瞪著神父。
「你確定這跟我們現在的目標有關嗎?」回應,又是該死的詭魅微笑。

隊長打破沉默,低沉地笑了起來。
「Veon先生,以你學術單位的背景,你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我只不過希望各位有個心理準備。」
車內不約而同傳來刻意壓低的笑聲,唯有知道Veon神職人員身分的S. Roche臉色不變,背後卻升起一陣惡寒。

「隊長!」出自負責通訊夥伴之口,短短單詞隱透著危厄!
兩人交頭接耳,片刻,隊長面無表情的開口。


「前方的刑警,已失去聯繫。」

眾人眼睛齊刷刷地瞪向Veon。
後者,以手指在形狀美好的唇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

「我們……有高度望遠設備嗎?」又來了,又是這種討人厭的憊懶嗓音,S. Roche心想。




黑色箱型車停在遍佈黃土的柏油路邊。

隊長與一名隊員率先下車,Veon與S. Roche隨後,站在路旁。

隊員走到Veon身邊,抬起狙擊槍,帶著點揶揄意味開口:「這就是我們的『高度望遠設備』。」

似是為表對其烏鴉嘴的不滿,隊員故意不拿出裝備內的望遠鏡。正當S. Roche欲表懷疑時,Veon瞥了一眼狙擊槍,隨即道:「那就麻煩你費點力,從東南到東南東,看看有沒有車輛。」
隊員的惡意反被利用,臭著臉照辦,倒落得Veon輕鬆。搜尋了片刻,只有令人洩氣的回報。
「那麼,讓我這老百姓開開眼界好不好?」Veon微笑湊近隊員的臉面,引來對方側目。

隊長早已巡過路面,並無其他車輛行駛的痕跡,只得無奈點頭。
Veon取下右側單邊眼鏡塞道S. Roche懷裡,「拜託你保管一下,畢竟……也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嘛。」略過刑警的手忙腳亂,熟練地拿起狙擊槍,在三人詫異的目光下對焦,往先前所述方位梭巡。

「嗯……在那裡呢。」黏膩的嗓音回報。

將狙擊槍還給尚未自驚訝表情回復過來的隊員,Veon魅笑著拍了拍隊長肩膀。
「怎麼辦?你們要不要相信我隨便亂指的方向呢?」
隊長凝視著Veon的一雙碧眼,片刻。

「告訴駕駛,兩點鐘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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