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墜機了。

  提斯科麻木地想著,眼前一片刺目的亮白,或許應當伴隨著轟隆巨響,但他聽不到半點聲音,就這麼失去意識。

  使他恢復知覺的,是先於痛覺、一陣不易察覺的悉嗦與金屬碰撞的輕響。他下意識地警戒,在睜開雙眼之前,右手先探向藏匿於腰間的槍套。
  槍還在。

  四周非常安靜,一但響起往往轟隆日夜的槍砲聲都蕭籟,可以說是一片死寂。因此就近在機艙外頭的腳步儘管如此小心翼翼,卻非常清晰,連幾不可聞的踟躕,他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並不能確定到底是下半身陣陣波遞而來的鈍痛還是眼前敵友不明的狀態讓他徹底清醒。

  腳步聲停在艙門口。這表示墜機的強烈衝擊將門栓破壞掉了,或者整個艙門都已甩脫。他可以想像那雙腳的主人望內窺探的模樣。腳步聲很輕,要麼來的人個子嬌小;要麼,就是謹慎過了頭。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因他感覺到腳步似乎突然改變方向,盡可能繞開,停下,遠遠觀察。


  他小心地控制眼瞼閉闔的力道,同時不讓眼球滾動,側耳傾聽。擱在槍套上的手肌肉緊繃。


  時間分秒流逝,或許實際上長針都還未走過幾格,他卻覺得猶如度時過刻般地久、難熬。

  「──!」他差點要命地驚呼出聲,在他判斷出那捂上自己頸側的東西其實是手指之前。對方似乎正在測度什麼,停留在動脈上的手指久得差點就要叫他抓狂,恐怕再停個幾秒,他就要為自己加速、可能洩底的心跳而先下手為強掏槍攻擊。

  稍後,他幸好自己沒有這麼做,因對方似乎想到什麼轉身退開的同時,他悄悄睜開左眼,外頭天色昏暗,再加上機艙內整個動力中斷的緣故,凝視一會,才辨認出那幾乎融入夜色,十分單薄、瘦小的身影。

  只是個孩子。他鬆口氣,閉上雙眼。就算對方將自己當做屍體或殘廢而偷竊,說真格得他也還沒瘋狂到因此就讓對方吃子彈,這麼想著的同時,耳裏關切著動靜。

  那孩子正四處摸索著。他想,就算現在身上沒有個重型機關槍座壓著他,他恐怕也不打算阻止。或許只是因為自己的右腿似乎無法動彈;或許,只是因為現在累得只想不顧一切倒頭大睡,或者──只是因為那孩子似乎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明白這點後,身旁細微的悉嗦,也彷彿成了無害的背景音樂一般,令他昏然睏頓。


  喀哩──

  他嚇了一跳,幾乎真要跳起來,那聲音近得就在他腳邊,他甚至忘了自我掩護,就這麼睜開雙眼,直愣愣地盯向下半身,那孩子正蹲在一旁,握著不知從何處尋來的扳手,試圖將壓在他身上的重型機關槍座撬開。也多虧那孩子十分專注,才沒有注意到那雙瞪著他舉動的眼神──儘管只是剎那──如何凌厲。


  直覺告訴他,那孩子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且顯然也沒有足夠的實力。知道自己沒有危險,或許有點惡作劇的意味,他決定復裝昏迷。另一方面,他莫名地好奇於孩子接下來的舉動。

  那孩子肯定十分瘦弱,要不然就是笨得可以。那台機槍座就算重逾二十公斤,但附有滑輪,照道理就算是那孩子也應該可以推挪得動,他不曉得對方到底試過沒有,或許應該自己動手還來的更快脫身。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孩子是如何小心避開斷裂的金屬機械所造成的複雜傷口,保全了他的右腿。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伴隨輕柔的雜音,幾乎要進入夢鄉,然此際身上的壓力頓時鬆釋,束縛解脫的同時腳上的劇痛彷彿洪水般逆奔而來,他痛得抽搐,肯定也喊出了聲音,他放棄般地緩緩睜開雙眼,意外看到那孩子驚恐地望著他。

  
  那雙黑瞳──事後回想起來依舊印象深刻──瞪著他,彷彿被獵豹正面盯上的羚子般,瘦弱的身型震懾,彷彿單因他的視線就此陷困於當場。

  然後,那孩子似乎終於發覺對方動彈不得,驚醒般踉蹌跌撞、立刻要逃離現場。

  他下意識伸手一抓,意外的輕易,他攫住那孩子骨瘦如柴的手的同時,捕獲於那雙瞳孔回眸的瞬間幾近絕望的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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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個,警告在先,這是為了坑而坑的坑。(揍爛)

不,貼文的主因祇是純粹證明我還活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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