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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葉姐溫懷流露的「青春,就在我背後」一文,啊呀,以前跟那一掛同學們在接著空堂的午休時間,縮擠在昏暗矮小卻又滿座的店面裡吃麵的情景都浮現出來了。


黯間笑語打鬧的詳細或許不記得了,但,那昏黃的燈光,遞單點菜的混亂,彼此幫忙遞餐傳筷的溫馨卻都記得。


打小決定當隻食草狼起,我總是提醒自己,跟旁人不同是因為我的選擇。我愛我的選擇,因此我接受彼此間的差異,縱使相聚一堂只能獨坐而食,我也甘之如飴。


隨著年紀增長,同儕們也較能理解食草狼除了食草外,到底也沒太大的差異,依舊同一般人喜怒哀樂,依舊好逞牙尖嘴利,有時需要獨處,有時熱愛嘻笑怒罵。


那一年,專四吧?聽女人要同班上一當舖死黨(因成員幾乎多少都配有被當掉暑修的煌績,故稱之)往台大校區吃麵。我說,我也要去。女人有些訝異,只因我罕少出席餐聚,不論正式或非正式。坦白講,我也有些訝異。不過轉一念想啊,專四了,專四了啊,我想要抓緊每一刻,能夠齊聚大聲笑鬧狂肆的每一刻。


聽說那間店沒有食草狼能嗑的草料,女人甚至願意大熱天陪我繞遠路去買涼麵。記不清了,代價,或許是我替她撐一路的陽傘吧。她知道的,我向來喜歡替她撐傘,不論晴雨,而且盡忠職守。(此外,另一個重大原因是,我不想跟她同道聊天卻一路捱傘緣戳刺。)


至店門口集合,我一看,夥眾除了女人一小撮,幾乎班上所有男生都來了。因為科系關係,班上女多男少,稀薄的男丁們幾乎因此培養起革命同袍的情誼。


店舖是起碼三十年的老舊建築,牆面大片都是薰烏與漬黃,但滿溢的麵香與高朋滿座佐證了這舖攤真有兩下子。要不是有夥伴先來佔桌,只怕我們十幾個人就要在簷下乾瞪眼。走至店內幽暗盡頭,崁在低矮天花板邊下,照明盡是懷舊感十足的暈橘燈泡,樸質寬敞的木桌與長凳,我直覺是來到了現代武俠的客棧現場。


不可諱言,男孩子大抵是粗心的。但眾夥一落座安頓了隨身事物,此刻卻展現了於我陌生的老大哥照顧人呼諾的一面。


他們分工合作的詢問身邊的同伴、女孩男孩想點的麵食轉告店員,再三確認無有遺漏;等待時盡情談天嘻笑,上了菜又周密無間的傳遞匙筷紙巾。啊啊,咱班上的大男孩儘管平日漫不經心,對女孩兒卻多體貼照顧啊!


「欸,啊阿木你吃啥?」說著,許多人紛紛附聲。我笑笑,說來途有買了東西。見麵一碗碗上了桌,食草狼也不再客氣,拿出偷渡來的外帶涼麵準備開動。


「阿木,你這樣吃得飽嗎?」一旁政仔看了我嬌小的涼麵,十分懷疑。我有些好笑,想起表面纖瘦的政仔是出了名的會吃,我說,湊合著也算過得去,反正食量不大,換來他不以為然的表情。接著十幾分鐘過去,大男孩們在女孩們的笑罵下紛紛轉戰第二碗麵飯,「沒辦法啊,一碗吃不飽啊!」總是不乏這樣的辯稱。


而女孩們除了分發紙巾之外,縝密的分工合作將桌面狼籍收拾整淨,恰恰補足了男孩隨性或薄有痞賴的粗枝大葉。


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數量上懸殊的情勢所就,或許有這麼一個成素,班上的男孩們總少些粗野,對女孩多些容讓體貼,球場上的熱汗淋漓、勝敗恩怨與叫釁囂罵,一入教室城壘自然而然收斂了聲響。


短短的餐聚,雖然沒有豐盛的飯食,卻讓我奢侈的享受了同儕間出自性情天善的互助和諧。


哪一天,我們再去吃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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